第六十话，何志光与孔休的第一面
崇礼四年三月初一，星北巡抚陈克玮治理有方，调任武京布政使。
武京，武京兵马司衙门
“景默，这么多年了，你的嘴是真的硬啊。你不要仗着皇上喜欢你，你就给我嘴硬。这是兵马司，不是皇宫！”一个长相粗犷的人对坐在面前的景默恶狠狠地说：“我管你什么国之利器，在兵马司，你不听指挥的，听谁的？”
景默闭着眼睛依旧沉默。
粗犷的男人刚举起鞭子却被后面抓住了手腕，男人刚要回头谩骂，却发现来者是武京兵马司指挥许应。“指挥大人！指挥大人！”男人满脸歉意跪在地上，不敢多说。许应却没有看他，走到景默的面前，缓缓说道：“你赢了。这是朝廷和兵马司的文书，你立刻离开了，我带了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付钰，他将带你走出皇宫。”
“你认输了吗。”景默闭着眼睛冷冷地说。
“笑话！我曾经是凉王的人，如今是何相的人，你觉得我会怕你？”许应冷冷回应：“拿着文书赶紧滚，出了兵马司，你我再见面就是敌人，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武京。”
景默起身，看到许应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文书，拿起文书转身离开，付钰急忙跟了出去。
走着走着，便到了皇宫的正大门。景默回过头，看着皇宫：“这么多年了，还有些不舍呢。”
付钰冷笑：“放心，你还会来的，只不过那时候接待你的就不是南镇抚司了，而是北镇抚司了。”
听了付钰的话，景默转过身笑了笑：“好。”说完大踏步走出皇宫。
武京，布政使司
陈克玮此行是来接替冯兰天的，他去做星北郡的巡抚。二人在布政使司简单碰了个面。“你就是陈克玮？”冯兰天停下手中的活，走了过来，陈克玮也停了下来，点点头回应。
“坐吧，喝杯茶，你我好好聊聊。”冯兰天说道：“我没走之前，还是布政使，就让我这个布政使接待你这个巡抚吧。”
听了冯兰天的声音，陈克玮笑了笑：“那我这个巡抚就要接受布政使大人的茶了。”
崇礼四年三月初三，冯兰天坐车离开武京，随后被山贼所劫，死在路上。
消息传进相府，何志光等人十分震惊，但何志家却不为所动。正当何志光要为之奔走的时候，何志家开口了：“是我派人杀了他。成琳，你想想，吴钰隆都会倒戈，那冯兰天呢？跟了我那么多年，这回成了封疆大吏，他不会甘心臣服我的。”
听了何志家的话，何志光一反常态地走到何志家面前，冷冷地说：“哥，别玩砸了，杀了太多人，皇上那边也不好说。皇上沉迷长生，但皇上不是不闻不问的皇上，哥你注意点。”
“你在质疑你哥？”何志家瞥了他一眼。
看着何志家的胸有成竹，何志光只得退下。
出了相府，何志光直奔鸿福酒馆。走进酒馆，里面的人都认识何志光，纷纷和何志光打着招呼，但何志光却没有兴致，走上二楼，看到了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董崛。董崛看到了何志光来了，急忙起身将他拉了过来，坐下之后和身边的人介绍道：“兄弟们，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，朝廷的肱骨之臣，何志光！他还是当今丞相的弟弟。”话音刚落，众人一阵惊叹。
其中一人站了起来，作揖道：“何大人，我叫孔休，字柏然，是刑部尚书的侄子，第一次见面。”
何志光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孔休，深吸一口气，不屑道：“孔佑泉的侄子？官至几品？”
“目前在国子监。”孔休认真答道。
“好了好了，孔柏然赶紧坐下吧，这里面就你当过官，以后没准能成事儿呢，快坐下喝一杯。”董崛笑着说道，拉过一杯酒，递给了何志光。
何志光状态低沉，举起酒杯，却没说话。
“何大人，心情不好？”孔休举起酒杯，缓缓说着。
何志光抬起头盯着孔休：“很明显吗？”
孔休抬眉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何大人因为长兄的做法而觉得不妥，因此不悦，对吗？”
这一句话镇住了何志光，何志光皱着眉头，想着自己是不是和谁说了自己的想法，没有啊？
“何大人，您的想法不无道理。皇上沉迷修道，为了长生不老，修设斋醮，不理朝政，但仍然过问国事，您担心他们杀的人越多，被皇上知道了就会因此送命。对吗？”
何志光瞪着孔休，一言不发。
“我有办法，可以让何党腾云直上。不过，我想做何大人的师爷。”孔休起身认认真真地说。
何志光看着他的样子，并不像玩笑，缓缓开口：“对不起，我不能答应你。这个事不小，我不能背着我哥做这种事。”说完，何志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展示给董崛之后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何大人！如果何相继续这些，何党必亡！不能再这样了，您想吗？”
“住口！孔休，别以为你读了一些理学讲义就可以对朝政高谈阔论，你还不配！”说完转身下楼离开。
董崛看着站在原地略显尴尬的孔休，董崛给身边人一个眼色，身边人将孔休拉着坐下，坐下之后董崛给他倒酒，一边倒一边说：“你放弃吧，人家是正了八经的大官，之前在大邺做过知府，你一个国子监的门生，怎么跟人家比？人家又怎么能看得上你？要我说，你老老实实在国子监几年，到时候出去当两年知县，两年知州，两年知府也就到头了。”
孔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随后将杯用力置在桌上：“我看到了我的用武之地，在国子监我能几年出来？我如今已经二十二了，最少也得小十年，出来三十二？从知县做起，我不甘心。”
董崛抿了抿嘴，给自己倒了一杯，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缓缓说道：“我也说何志光入阁之后才认识他的，为什么能和他坐在一起，只有一点，有先见之明。凡事都要问自己配不配，什么该说，什么不该说，想一想。”
何志光回到相府，走在院中，却没看到台阶上不悦的何志家：“你去哪了？”
何志光少有的听而不曰，继续自顾自地欣赏。
“何志光！”
“干什么？”何志光转过头不悦地看着何志家。
“你之前还和我说永远不顶撞我，如今就这个态度！何志光，你的位置是我给的，你要是不听我的话，你就给我滚回大邺！”
“何志家！你过分了！”何志光对何志家针锋相对。
听到他亲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，何志家心头一颤，他败了，败得彻底。何志家什么也没说，转身回到后面。
何志光却并没有理会，而是穿过门堂，走进自己的卧室，坐在桌前反复琢磨孔休的话。何志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将水一饮而尽，随后起身躺在床上，脑中也是孔休的话，真的吗？他说的是真的吗？何志家擅杀大臣，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，如果何志家真的引发众怒，那自己必将受到牵连……
就这样他沉沉睡去……
